北辰鱼

-阿尤索,我的希望之光,欲念之火-(怎么会有这么纯白的好男人啊😭)
【一个闲鱼扑街文手,阴间爱情故事爱好者,出没于晋江、海棠等地,欢迎偶遇】

维多利亚的过客番外—夜莺(一)

(卡莱布视角)  

        眼前女人躲闪不安的黑眼睛,不住想往后瑟缩的瘦肩膀,都让我的记忆控制不住地回放,另一个对我无比重要的女人的影子浮现出来,即使外貌并不相似也逐渐地重合上了。


       尤其是,从嘴角到腮骨,那块青紫的淤伤。


       ……我的父亲不是个天资过人的家伙,也不怎么持之以恒,却偏爱出去混个名堂,总之他不知为何去了欧洲大陆,又不知为何到了某个偏远的东欧国家,在那里遇见了我的母亲,一位富家大小姐。


        忘了说,他虽然没什么本事但生了副好皮囊————这给他带来了东欧富家女任劳任怨义无反顾的爱情。


       我那素未谋面的外公外婆当然不干:门不当户不对,他除了脸还有什么?嫁给本国有钱人不香吗?


       那就跑!于是我的母亲放弃上流生活,不怕旅途艰难,也不惧伦敦的遥远,在月黑风高的夜里跟着我的父亲翻出窗户,溜出花园,登上马车,赶上火车,乘上渡轮,最后在伦敦落了脚。


       我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恩爱的日子,我只知道生活的一地鸡毛终会磨灭爱情,我那母亲用拿羽扇的手拿锅勺,用穿礼服的身子穿围裙,用谈诗画的嘴唇谈菜价……而我的父亲呢?是为这样的千金小姐放下身段、尽心竭力、无怨无悔的体贴温柔感激涕零倍加珍惜吗?


       ————他发现勾到这个女人,除了多一张嘴吃饭,什么供他挥霍浪荡的资本都没有带过来!这千金小姐既不如女仆麻利,也不如妓女娇媚,礼仪教养怎么能当饭吃————他这时又想起来,会和男人私奔的小姐,哪有什么教养,还不多带点私钱————这下连聪明都没有了!       


       于是留给母亲的,只剩无止境的暴力。


       记忆中只要父母同时出现在视野里,我见得最多的就是就是母亲畏畏缩缩的眼神,父亲一开口,甚至是只看一眼,她都会下意识地发抖。


       我们住在东西区的交际处,还好他有挣钱,当然是供自己享乐:也有工作不怎么顺利的时候,于是我和母亲就更艰难了。


       我看得见东区也看得见西区,我不知道未来我和母亲会在哪里。母亲为了我能读书,从父亲那里争取,得到了“哪来的钱”与一巴掌,我扑到母亲怀里,告诉她我不读书而是去打工挣钱,然后带她到没有父亲的地方生活,可母亲却对我笑,温柔地安慰我说只有我接受教育才能挣到钱。


       这些年不是没有人发现过她的处境,可她从没有求助过,我偷偷问她为什么,她说离了他我们都活不下去。


       直到1870年《已婚妇女财产法》通过,妇女可以自己保留收入后,母亲又一次向父亲的请求说我耽误不起,又说自己会挣钱补贴家用,保证不耽误家务……也许是他那天过得顺,他松了口。


       我看着母亲脸上常年不散的伤痕,下定决心要用功,在几年后我拿到合格成绩时,也得到了一个我受的教育不允许我承认是好消息的消息:我的父亲意外死了。       


       我原以为脱离苦海,渐渐地却被感染了伤心,因为家里愈发捉襟见肘了,为了供我读书母亲起早贪黑地工作却挣不到多少钱,她本就瘦弱的身体更是一天天消减下去。但无论如何她都不同意我中断学业,也坚持要我吃得更好。


       我想等我走入社会成为真正的男人,她就可以休息了,说不定我还能挣到大钱叫她重温富家小姐的岁月,于是我发现我还是有点像父亲的:没什么本事就妄想着混出个名堂。


       “卡莱布,我的好孩子,以后想做什么?”母亲发现我已经比她高了不少,被生活埋没的笑脸也重新绽放。


       “我想做律师……或者警察……总能教训坏家伙。”少年人总有个英雄梦,“我要是当上律师,那我要开自己的事务所还要名扬伦敦,我要是做了警察,那我要破获惊天大案,再穷凶极恶的混蛋也得在我手上栽跟!”


       母亲就笑起来,也更加劳碌了。


       后来我逐渐在苏格兰场站稳了脚跟,人生迈入了体面的新阶段,母亲却离世了。


       她太过辛苦,又流过产落下了病根:那是我未出世的弟弟,毁在了父亲的拳脚下。


        ……


       成为供职于伦敦警署的警察后,我在哈尼克区过着单身汉生活。


       若我早生些年,我将成为“蓝色魔鬼”,当独裁者的打手,至少在民众眼里是这样————而今过了几十年,我的职业也有了体面的名声,加之我还是遗传了些父亲的好相貌,母亲也满足了我成长期的营养摄入,所以我高大健壮,把到个性感的金发尤物不是问题,“单身汉”又不是“禁欲者”。


       社会道德啊?那些上等人忽悠下面的玩意儿,也不知道他们私下玩成什么样?


       虽然如此说,我也确实见过环肥燕瘦,但我倒真算不上个浪荡子:我其实并不太理解沉迷其中的人,她们都差不多,带来的感觉也差不多,就算长的不错,也刺激平平,像是白水,能喝下去也不难喝,但肯定说不上很喜欢。


       也不是没想过结婚成家,找个贤惠的“家庭天使”让自己的屋子焕发别样光彩,那确实不错。但是我一想到过去的家庭生活就提不起任何念头了,我担心婚姻让生活压抑不堪,我更担心我变成父亲那样,当然我也不想变成母亲那样。


       所以我更加投入到工作里,反正偶尔的“调剂”不怎么占精力,也不怎么上瘾。


       我的职业要我频繁出入东区,我见过了太多社会阴暗面,要说起糟糕的街区我能列出一堆且难分高下:有的济贫院林立,有的挤满了风尘女甚至同性恋者,有的贫民窟帮派不嫌多,还有的是“各色各样”的外国偷渡者……


       于是我压根就没想过,我会有朝一日主动和异族人扯上关系。


       在那之前,先让我理一理我眼里的女人:丰满的胸脯,纤细的腰肢,精致的衣裙,温柔的举止,乖顺的态度……


       以上是指正常女人,东区的不算。


       所以这东区大街上,为什么会有一个冒冒失失的、穿着有钱人才穿的起的裙子、身段平板像个没发育完小孩子、却是已婚妇女装扮的女人?


        我一眼在东区黑灰调的街道上看见了通体浅色的绣花裙子,仿佛扔进煤堆里的银币,闪闪发光与此地格格不入,那是阔太太才穿的起的时尚,但没见过哪个阔太太会这样在街上跑(即使没跑几步),更没见过哪个阔太太会急切地找衣衫褴褛的下等人攀谈。


       我盯着明亮的细棉纱裙摆一层层地摇曳,像是投入澄澈水源中绽开的花朵,匆匆地消失在视野里,我的眼睛追上去,看见了停在这里的马车。


       我去向车夫问话,车夫说要等他主家回来:于是不一会我就看见他嘴里的主家了,主要是那个年轻有钱的男人太格格不入,一看就和刚才的女人一道的。只不过举止言谈很符合他的身份,没有那女人的违和感。


       这会那奇怪的女人也转过身了,我下意识想瞧瞧这脸是什么样,结果她故意低着头叫帽檐挡住,只能让我看见粉意的嘴唇和温软的下颚线。


       ……马车驶离视野后,我还在回忆那个女人的背影,她一点也不胖,但腰围却不符合她的瘦小,不知道是什么样的脸令贵族老爷倾倒……半晌我回过神,自己都觉得丢脸,竟思考一个这样的女人花了这么久,我随便拉一个都比她带劲!


       结果没过多久我就又见到了她,还是那辆马车,她依旧躲在宽沿帽下面,那男人坦然承认了他们是一对,我这次看见了车上的标识,斯特林家……斯特林的品味真奇怪。


       都有点奇怪。


       不过这不是重点,我被开膛手杰克的案子折磨得头疼,其过程无需赘述,一个来无影去无踪还狂妄挑衅的杀人魔带来的风起云涌,大可自行想象。


       我见过受害人的惨状,我面不改色看完了验尸————这已经比我的大部分同事强了,那每一个细节都应证着凶手的言论:


       “ 来自地狱。”


       不消说那恐怖,只光描述就够让一位太太难以进食,还会整夜噩梦————同事如是描述他的家事,说他今晚要和我换班:上头要我们加大夜巡力度,我替他加班时遇到了一个冒冒失失撞上来的风尘女子————她匆匆跑进夜雾中的模样……她裹着宽围巾,骨架不怎么撑得起来,几分空荡荡的,也没什么腰部曲线,我敢说她要没那张脸很难招揽到好生意:哪个女人恨不得自己的身材像是沙漏?


       哦,我还真见过一个,不过现在不是莫名其妙想女人的时候了,刚刚苏珊娜说……又是斯特林。


       有的时候破案就像创作,面对局限的素材得靠灵感,不要放过任何一个转瞬即逝的想法:谁让斯特林反常地爱往东区跑,别告诉我他有正当理由,要想不引起怀疑谁不编个正当理由。


       我去了富人区,我还没想好怎么在茫茫别墅中下手,就猝不及防见到了斯特林的女人立在窗口:扪心自问,排除昨晚的妓女苏珊娜,那身影也只有斯特林家会出现了。


       人家苏珊娜有漂亮的脸蛋,那这位呢?什么朱颜国色?


       ————门一开,我宁可没见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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